指端的香烟已经燃烧殆尽,最后一点烟灰掉落到手背上,他浑然不觉。
就那样静静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。
他又点了一支烟,打火机的火光将他的侧脸照亮,烟雾喷出,他的脸被笼罩其间。
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。
这座城市,似乎永远不会休息,即便是凌晨一点,街上依旧熙攘热闹。
但那跟他有什么关系呢?
热闹跟他是无关的,从来都是。
他失神的看着楼下,直到被房间的电话铃声叫醒。
“睡了吗?”顾曼的声音在听筒内响起,将他拉回到了现实。
“唔,醒了。”他答。
“那正好,下来接我吧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我在公寓楼下。”
顾曼不放心,她心思一向细腻,白天裴东军那样一番话,一定会刺中萧妄初的七寸。
所以,她私下叮嘱威尔森,如果萧妄初这边有异常,就赶紧打电话给自己,她会赶来。
她了解萧妄初,小时候他就特别爱钻牛角尖,钻进死胡同不撞个头破血流就出不来的那种。
所以没等威尔森打电话,她就赶来了,在公寓楼下待了几个小时,在车里用望远镜观察萧妄初那边。
直到看到那傻子站在露天上,抽了两小时的烟,又落寞的盯着楼下发呆,她才觉出不对,赶紧拨了这通电话。
萧妄初手心是凉的,她开着车窗,整个人吹了几个小时的风,手心也是凉的。
他攥着她的手,领着她上了电梯。
两人俱都沉默着。
“你来了多久?”电梯到达顶楼,门自动打开,他声音轻缓,领着她进了房间。
“啊,才到。”顾曼揉了揉红红的鼻尖。
他不说话,回卧室拿了床被子,动作轻柔的将她裹了起来。
并不拆穿她。
“你等着,我去煮姜汤。”他看了她一眼,又替她把被子拢紧了些。
顾曼知道自己在他面前的所有纰漏都是无所遁形的,便只好缩了缩脑袋,乖乖点头。
他去煮姜汤,她打开露台的门,裹着被子走到刚刚他待的地方,从这个角度往下看去。
瞬间有些头晕目眩。
唔,什么时候把这里封上才好。
她这样想着,瞥到一旁伸缩伞下的藤条玻璃桌上、那个盛满了烟头的玻璃烟灰缸。
眉头皱了皱。
原来抽了这么多。
“在这里做什么?”
身后,萧妄初的声音响起。
他可能着凉了,有些轻微的鼻音,声音更显低沉磁性。
“没什么,随便看看。”顾曼转身朝他笑了笑。
因为裹着被子,此时的她动作有些缓慢,憨态尽显。
“趁热喝吧。”他将一杯橙棕色的热饮递了过来,“里面放了可乐一起煮的,会甜一些。”
“你的呢?”
“我又没着凉。”
“不行,一起喝!”
顾曼没有接那杯可乐姜汤,而是展开被子一边,朝萧妄初努努嘴:“你进来。”
萧妄初好看的眉峰一颤:“做什么?”
“你进来嘛!”顾曼又将被子那一边空间掀的更大了些,朝他眨了眨眼,“再不进来热气儿都跑完了,快,听话。”
萧妄初捧着姜汤的手微不可察的抖动一下,没再犹豫,低头钻了进去。
他个子本身就高出顾曼很多,怕带出被子,便微微曲着双腿迁就着顾曼。
“给我喝一口。”她道。
顾曼两只手拢紧被子,两人紧贴在一起,只在中间留了一拳距离,那是姜汤的位置。
“唔,好。”因为她两只手都攥着被子,所以他只得喂她。
杯子上移到她唇边,顾曼低头凑近了些,喝了一口。
一股辛辣甜腻的暖流从喉间涌进小腹,她眉眼瞬间舒展。
“嗯,你也喝。”
兴许是空间狭小,顾曼声音有些闷,在被子里听起来格外清晰动听。
萧妄初迟钝的点了点头,将杯子送至自己唇边,也抿了一口。
两人就这样,你喝一口,我喝一口,一杯姜汤足足喝了有半个小时。
到最后,两个人体温都渐渐恢复了,局促的空间变得微微燥热起来。
呼吸近在咫尺,两人都有些微醺似的。
用被子围起来的逼仄空间内渐渐安静下来,静的顾曼甚至能听到萧妄初夯实有力的心跳声。
“咳。”萧妄初喉头微动,“天太晚了,我送……”
“我今晚住下。”顾曼抬起了头,黑夜里,她的眸光晶亮。
萧妄初迟疑一下,幽深的眸子盯着她昂起的头,心里在判断她说的是否是认真的。
见她视线灼烫,似乎是来真的,他捏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有些发紧,内心似有千万只小鹿在齐齐乱撞。
“好。”终于,他郑重的点了点头,只是回答时,喉头有些发紧,声音也跟着变得有些微不可察的喑哑发颤。
“我跟你睡一张床。”顾曼又说。
“……好。”萧妄初再次点头。
“你要抱着我睡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不发生什么是不可能的。
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姜汤作祟,两人躺到床上都觉得浑身的燥热感愈发强烈。
顾曼枕着萧妄初臂弯,因为周围太过安静,她甚至能听到他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,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蹦出来。
虽然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,但她却毫无睡意,甚至有些亢奋。
“妄初,你睡得着吗?”她小声问。
说这话时,因为有个抬头的动作,脑袋上的绒发轻轻蹭到了萧妄初的下巴。
萧妄初身子僵硬一瞬,但她却浑然不觉似的,抬头的幅度又大了些。
借着窗外露台的夜灯,她的眸子亮闪闪的,映入他眼帘。
“睡不着。”他如实答。
“那……”顾曼促狭的笑了下,“我给你讲个笑话吧?”
萧妄初:“……”“好啊。”
“说有个小男孩被妈妈带去医院看病,医生为了让小男孩不那么紧张,就指着他的耳朵逗他说:‘小朋友,这是你的鼻子吗?’,小男孩看了看医生,转过头很严肃的对妈妈说:‘妈妈,我们需要换一个医生了。’哈哈哈哈……”
顾曼收住了笑,抬头盯着萧妄初:“不好笑吗?”
萧妄初终于给面子的闷笑两声,肩头跟着耸动两下:“好笑。”
“啧,这么敷衍,看来效果不太好嘛,那我再换一个讲好了。”顾曼不甘心,歪着头开始想笑话。
“顾曼。”萧妄初喉结上下滚动一下,声音喑哑。
“嗯?”顾曼凝眸看他笼在阴影下的轮廓。
“我们马上办婚礼好不好?”
顾曼顿了顿:“好啊。”
“结婚之后,你如果不习惯突然搬出来住的话,我们就先住你家,好不好?”
“可是萧爷爷那边……”
“没事,外公很开明的。”
“好。”
“嗯。”
两人重新陷入沉默,可呼吸却愈发炙热。
从顾曼这个角度看去,萧妄初陷在枕头内的一半脸在阴影里,另一半借着露台夜灯晕进来的星点光芒,尚能看清轮廓。
萧妄初也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,她的发丝在光晕里,像是镀了一层金边,呼吸也是甜腻的气味。
突然像是醉了,他动了动喉头,再度开口,只是这次的语气喑哑低沉,又分明透着认真:“可以吗?”
顾曼愣了神,阴影里,脸颊早已酡红的她终于点了点头。
看着渐渐靠近过来的、他眉目温柔的脸,顾曼大脑一片空白,缓缓闭上了眼。
他的唇堪比绸缎,冰凉柔软,印上自己的额头,眼皮,鼻尖,最后移至自己唇瓣,动作轻柔,像在对待珍宝。
他抬头看了一眼睫毛微颤的她,再没犹豫,低头用唇封住了她的。
他吻得十分缠绵,顾曼都觉得他竟然这般温柔,就像是水一样,要将人溺毙其中。
可渐渐,他的气息愈发急切,就像是期待了很久,铺垫了很久之后,那种得到的狂热。
顾曼扬起脸,双臂环上他的脖颈,同样热切的回应着他。
欲望一旦被勾起,就会轻松失控,何况对方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。
顾曼大脑发热,像被某种幸福冲昏了头脑,双手紧紧攥着他结实的双臂,因为他此刻正伏在自己颈侧同样情难自禁,嗅着馨香,轻轻啃噬。
随着他的头下移,他的另只手也往那里移,剥掉两人之间那些困着炽热的束缚。
两个似“粉着兰胸雪压梅”的团子,在他的温柔以待下,变幻着令人血脉愤张的形状。
她只觉酥痒,喉间不自觉溢出声声低吟。
她的声音刺激着他的神经。
他想要得到她,让她愉悦,让她跟自己一起到达最高点,一同飘在云端。
眸光深沉,呼吸炽热,斗志昂扬,再一蓄力,他终于突破了那层防线。
顾曼鼻端嘤咛一声,这声音似乎有些痛苦。
萧妄初紧张的停下动作,雕塑一般的完美脊背顿在半空,俯身凝眸看她:“痛吗?”
顾曼眼神似有些迷离,羞嚇着将头偏到一旁,摇了摇头。
可他却有些心疼了,动作比刚刚更加轻柔,直到她眉头舒展,媚眼如丝,像在享受了,他才加了力道,奋力耕耘。
……
露台上的夜灯依旧亮着。
虽是秋季,但仍有小飞虫缠绕在那方橘灯四周,不时碰撞过去,发出轻微的“噼啪”声响。
飞蛾扑火一般。
房间内,酣畅淋漓落下帷幕。
顾曼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,只觉得太累了,太累了,累的眼皮都难以抬起。
累的只想缩在那个坚实温暖的怀里好好睡上一觉。
窗纱随风摆动,夜风穿过薄纱丝丝钻入房间,燥意终于得以抚平。
终于安静下来的床上,两人相拥而眠,唇角都带着浅浅笑意。
可能昨晚太过激烈,顾曼次日醒来的时候,身上酸疼难耐。
萧妄初醒的很早,正侧躺在一旁支着脑袋看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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